阿耶

情人节不要说穿

【墨暖】Durable pigment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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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颜料持久的秘密,这是你和我唯一共享的永恒。

题目来自纳博科夫,洛昂视角把故事补充下,没写完,放个残次品。

洛暖自由心证。


  洛昂感觉到不对,是那天下午大喵突然全身抽搐。他刚完成对荒原星尘部落的亡灵占卜调查,顺便做几件好人好事,收到了一大堆兽骨手链。那是一个小部落,虽然荒原这样的小部落多如羊毛,但大多在左一的扫荡下已经被归入她的管辖范围。只有这一个,在人迹罕至的大漠深处,有着最一尘不染的星空。

  由于这里鲜有降水,所以酒是想都不要想。洛昂在星垂原野的时候,闲坐在沙丘上,懒懒地端着商人女儿艾玛含羞带怯送他的骆驼奶——没有酒,只能拿这来将就一下了。昼夜温差大,凉风习习,雇佣兵紧了紧身上的皮袄,再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带一瓶黑水城出产的烈酒。

  他身边的黄沙塌陷,有人走了过来。洛昂握着马皮硝制的水壶,喂了自己一口骆驼奶。他细品了一下,奶汁的口味让他突然想到奶茶,想起一个姑娘——他肯定是受了吟游诗人的影响,那个家伙一天到晚就唱着什么姑娘长姑娘短。

  难得出门的大祭司在他身边停下脚步,洛昂转身望着这个高大沉默女人,荒原的女子大多带着一点野性,这个神秘的老妪却有一种神的光辉。他站起身,拍拍身上的沙尘,学着部落里的其他人,对祭司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。虽然大祭司从不搭理他,让这次任务的难度直线上升,但是这毕竟是个老人,说不定年纪比他爷爷还大。部落的人热情好客,占卜毕竟是他们举族最重要的秘密,洛昂还有些愧疚自己打扰了他们宁静的生活。

  大祭司戴着一张面具,面具上的花纹繁复而古怪,洛昂扫了一眼,然后微微低头,在脑海里仔细琢磨一下,好像是……一个轮盘?他试探着问:“这不是亡灵节的面具吗?”

  按理说,这不是调查的最佳时间。星尘部落的亡灵节时间并不是固定的,还没有形成约定的节日,毕竟这个小部落也就两三百人,举办时间由大祭司占卜决定,是神的旨意。他这次来也只是碰碰运气,一周前,组织观测到荒原深处突然有非常强烈的信号,打算派他来一探究竟。

  他知道他们的意图,这几个月洛昂寻找暖暖可以说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,组织甚至给他推荐过心理医生。黎诺起初的时候还能开玩笑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,他只是又一次想起了雪夜,另一个无辜女孩的牺牲。这种不祥的映照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膛,而现在终于落下。

  “一颗星星死去了。”苍老的声音带着时光镌刻年轮的粗粝,洛昂一下就落泪了。雪夜牺牲的消息传来时他没有哭,因为他的身后还有王叔,还有小花,还有西堡镇的所有居民,他是将军的儿子,应该保证他们的安全。可是在这邈邈大荒的沙漠中,所有的星辰都和他一同哀泣,大祭司的眼中带着一点怜悯,像慈祥的祖母看着痛苦的孩子,她伸出手,轻轻地抚摸洛昂颤抖的肩膀。

  “我的星你在望着群星……我愿意变作天空,好得千万只眼睛来望着你……”吟游诗人莫洛克的歌声隔着篝火和帐篷传来,他抱着怀竖琴,明明唱的是情歌,却那么哀婉凄凉,引人落泪。

  “不,”洛昂用袖子胡乱地擦脸,“我不信。”这根本就不可能,大喵都没有任何预示,它是暖暖的宠物,和她穿梭了那么多个时空,不可能这个不知名的小部落感应到了,它却毫无反应。

  这一定都是假的!也许只是星象上的巧合。根本不可能,荒原怎么能感应到联邦发生的事,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,什么神的旨意,全都是用来迷惑人的!而且这几天根本没有感应到信号,肯定是当时观测错误!

  洛昂钻进帐篷收拾好行囊,牵着他的骆驼离开了部落。一颗流星划过,告别青年的是一句缥缈的歌声。

  “从前你是晨星在人世间发光,如今死后如晚星在逝者中显耀。”

 

  大喵被他从洛登带走,它被关在酒店里,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关于暖暖唯一的反应是那天它吃着薯片,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,零食撒了一地,而洛昂难得没有惩罚它。它甩着那件黄色斗篷,大叫一声:“暖暖醒了!”

  这次依旧是那件黄色的斗篷,大喵蜷缩起来,抱着脑袋,全身控制不住地抽搐。洛昂鲜少会被吓到,除了这一次,他被它吓坏了,疯狂联系他认识的所有医生——哪怕人家根本就不是兽医。好在这样的反常只持续了几分钟,大喵抬起头来,他第一次看到这只猫落泪,也第一次不想听到它说话。

  “暖暖没有死。”

  “我不信……什么?”他把大喵举起来,简直欣喜若狂。

  “洛昂你这个兔崽子快点放我下来啊啊啊啊啊!”大喵由悲伤转向狂怒,“你要把本喵甩飞啦!”

  大喵躺在沙发上喘气,它握紧了拳:“她没有死不代表没有事,你这次去荒原有消息吗?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!谁知道墨丘利会对她做什么!”

  整个组织都在寻找她,无论如何,李尔里德和方舟的力量不能落到墨丘利的掌心。洛昂在会议时从不听他们对墨丘利做的行动预测,那些残酷的实验,就算只有一个字落进他的耳朵,都会让心脏揪起。

  荒原并没有带来好消息,但是几天后,有人给洛昂送来了寒露海的海图,注明了航线和所有星罗棋布分布的小岛屿,还有一则可以说是希望曙光的讯息:“两天前,赫尔墨拍卖会的雇佣兵,接到一项护送任务,地点是——寒露海。”

  寒露海上的岛屿多如牛毛,他们先从墨丘利集团开放的爱尔岛入手,搜遍了长夏群岛所有海域,没有一丝收获。爱尔岛作为七国知名度假圣地,即使淡季往来人流依旧巨大,运输商船众多,他联系了左一和魔羊,最后在此刻聊天室结识了人工智能爱衣。在她算法排查检索下,才分离出几条可疑的线索——

  “雇佣兵先生,你好啊。”被他用枪抵着太阳穴的人面不改色地眨眨眼,向他打了个招呼。

  “尤蒙冈多医生,什么时候还会做声带修复手术了?”

  “没办法,”尤蒙冈多耸耸肩,“都是生活所迫,我才如此多才多艺。”

  他夸张地摆出一副恐惧的模样,将手放在洛昂的枪上:“我知道你要什么……诶,别急啊,要是不小心走火了,骑士就真的救不出你的公主咯。”

  洛昂放下枪,坐在他的对面:“她在哪里?你想要什么?”

  尤蒙冈多目光右移,打量着他手里的枪:“这把枪不错。”

  “别做梦了,不可能。”洛昂果断回绝了他,“枪里的子弹也不错,你要不要试试?”

  “唉,年轻人,火气不要那么大。斯人已逝,活着的总比死了的重要,你的心上人还不如一把枪吗?我这可是在帮你啊。”

  “她不是……”洛昂伸展右臂将枪口对准旁边的鱼缸,“那缸鱼,是你的宝贝吧。”

  “好好好,”尤蒙冈多举起双手,投降的姿势,“这周五我会去庄园做身体检查,我的助手长什么模样你知道吧,提前打扮好。”

  “检查……她生病了?”

  医生笑眯眯地说明:“她在作备孕检查。”

  洛昂忍住扣动扳机的冲动,甩门离开。鱼缸里的那条游鱼似乎被震到,在里面打挺翻滚。尤蒙冈多走到它面前,解开手腕衬衣的扣子,慢条斯理地卷起来。他将右手伸进鱼缸,紧紧握住那只通体鲜红的半月斗鱼,将它抛掷在地面上。地板铺了厚厚的地毯,吸足了水分,那只鱼因缺氧而剧烈挣扎,“真可爱呀小宝贝,你挣扎的样子,最有生命力了。大家都生在污水沟里,为什么偏偏你这么美丽呢——我的宝贝?”

 

  雇佣兵在伪装方面相当拿手,混进庄园时,除了管家查尔斯狐疑地打量过他,其他人都对他毫不关注。尤蒙冈多医生人缘相当好,得益于他英俊的面容,庄园从豆蔻少女到厨房妇人,都对他笑脸相迎。不过医生老是换助理,还都是一些闷葫芦,春心萌动的少女想套近乎打听一些心上人的消息都做不到,因此几乎无人关注洛昂伪装后一眼即忘的面容。

  今天医生进入庄园时,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冷待,以往常常掐点有意无意向他打招呼的女仆们全都不见踪迹,尤蒙冈多笑着问查尔斯:“今天怎么这么安静?”

  “她们都在花园里。”查尔斯带着他和洛昂穿过客厅,长长的楼梯铺着猩红的地毯。墙壁上显露出奇异的空白,两侧陈旧的积灰表明那里曾经挂着许多图画。

  尤蒙冈多与管家先生随意地闲聊:“咦,查尔斯,墙上挂的画呢?”

  “小姐不喜欢,所以先生让我们摘下了。”

  “是你们家先生不喜欢吧,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疑神疑鬼。”

  没有回应,查尔斯沉默着。洛昂猜测这个谨慎的管家应该是不愿说主人的坏话,但是他没有反驳说明他也赞同。不过墨丘利,疑神疑鬼?

  春末的花枝摇曳,游廊边种植着丁香,那些密实的树影遮住了窥探草坪的视线,只能听到一片欢声笑语。廊下挂着一只声音和谐的风铃,剔透的蓝色像寒露海四月初融的海水。

  海浪退去,笑声戛然而止。他抬起头,看见一只迷茫的小人鱼。奶白色的肌肤,柔软发亮的蜜粉色头发,白色的绳带编进鬓边的发辫,白色的小丁香落进编织的网。刚上岸可怜的小公主当人不会穿人类愚蠢束缚的绑带鞋,她的脚随意露在纱裙外面,圆润的脚趾,脚掌每一条细纹都是流血的代价是匕首的痕迹是碎玻璃的苦痛,你不应该上岸。

  不,所有的珍珠都不配分享你的容光,只有天地唯一的精灵,大陆的珍宝——所有花朵的尸体,你要撷取她们的精魄,只有她们可以亲吻你的足尖。塔罗为你加冕,永恒的神女与自然的缪斯,青草的汁液泥土的芬芳,不及你的一次吐息。柔软的泡沫,快回到无垠的蓝色怀抱,迷惑人心的海妖,显露出真实的面目,摘下一颗绿色的果子,没有成熟的青涩的绝不甜蜜的树实,咬碎、汲取、榨干。

  “这不是德纳瓦的宝贝花吗?”

  “是呀,小姐半夜钻进花房摘的,她一直坐在花园里。”

  “一直坐到现在?”

  “不肯穿鞋,加一件衣服也要尖叫,医生,她会感冒吗?”

  “说不准。”

  “先生,你认为呢?”

  “噢,很美,很美,很美……”

  洛昂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着魔的体验,他不信教,但那一刻一定有魔鬼上身,夺走了他全副心神:“我是说,这些花很美。不过她应该穿上鞋,还要加件外套。”

  “大家都这么想,可她是不会听的。”

 

  暖暖从一片残碎的花枝中起身,她头上戴着女仆们为她编织的花环。“咯嘣……”她正要开口询问,不小心一口咬碎了含着的苹果硬糖。

  “医生,你来了。”

  尤蒙冈多和善地微笑:“小姐,例行检查。”

  “您又换了一个助手,上一个是犯错了吗?”暖暖坐在华丽的高背椅上,红丝绒、棕色桃心木,她没有理好裙摆,奶糖纸一样纱层层叠叠堆积在膝弯,露出牛乳般白净的小腿,双腿交缠,闲闲地前后摇晃,脚趾也跟着蜷缩。

  “小姐,请不要乱动。”洛昂沉默地从箱子里取出器械,尤蒙冈多将绑带严实地捆扎在她的小臂上,“要给年轻人机会嘛。”

  “哦。”暖暖不再好奇,她移开视线,像是要找一个观察对象一样专注地盯着手臂,房间里所有人都盯着她的手臂,那里被绑得有点紧,边缘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。

   ——除了洛昂。他背着手,将一个黑色的小圆盘贴在放着花瓶的长腿架下。

 

  他带上耳机,窃听房内的动静。

  “在画什么?”

  “应该是原牛……我从庄园的藏书室翻到的,加了一点点自己的臆想。你看,它们真大呀,为什么这么雄伟的生物最后居然灭绝了呢?”

  “或许是它们的脚步太慢了。”

  “是吗?”暖暖随口一问,她下意识不想深思这个答案,“反而颜料这种不起眼的东西才是最持久的。”从赭石中的氧化铁提取出来的颜料,血一样的锈色,被她涂抹在画布上。

  “怎么突然想起要画画了?”

  “因为弹琴太扰民啊,”暖暖端起调色盘蘸取颜料,完全不顾那架琴是她要求从琴房挪到客厅的,“对了,我怕弄脏你的文件,都放到书房了。”

  她目送着墨丘利离开起居室,深深地吸气,抠下那块窃听器——洛昂贴的什么胶水,怎么粘得这么牢实!

  终于——

  抠下来了,暖暖克制住欢呼的冲动,她紧紧握着那块小圆片,走进盥洗室。

  “回来了?”

  “颜料沾在手上了,我刚刚去洗了下。”她的手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,柔软的双臂缠绕上墨丘利的脖颈,“不许看文件了,看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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